2006年11月16日
香港教育學院 第十三屆畢業典禮
校董會副主席先生、各位老師、各位家長、各位同學:
我首先要向今天在座的各位香港教育學院(教院)畢業生致賀,與此同時,亦讓我代表一眾畢業生,向您們的家人致謝,感謝他們默默支持您們的學習歲月;更要感謝教院和您們的諸位導師,多年來,他們孜孜不倦、潛移默化地將您們塑造成文行兼修的教師,培育您們面對勇敢新世界的挑戰。
今天是您們人生重要的一天,標誌著您們由學生轉化成老師、由“受業者”踏進「授業解惑」的角色,當然,學習是永無休止的。
我原來打算在今天的講辭中,談談我的老朋友、亦即貴校的候任校長張炳良教授,但三思下,我還是讓大家在來日慢慢了解、細味他的才幹、願景、承擔與領導才能。今天,我希望與大家分享我個人對兩個議題的管見 ──? (一) 為何我們需要具專業師資培訓的教師? (二) 教院在提供大學教育上扮演甚麼角色??
古語有云: 「三人行,必有我師焉。」亦有謂:「人之患在好為人師。」那麼,是否任何人都能擔負教師的重責?
我於1962年醫科畢業,經一年實習後,便加入香港大學成為教師的一員,晃眼便是十六載,經我教導的醫科畢業生數以百計,當中不乏今日在杏林卓卓有成的專家與教授。撫心自問,十六年來,我悉數將知識和技能傳授給學生,我悉心訓練他們面對他朝現實的、艱辛的醫院工作,我灌輸予他們道德與專業操守的價值觀,我深信,當年我擁有滿腔教學熱忱。然而,即使以當年的尺度而言,我是否一位好教師? 我自己倒很懷疑。
如今自我反省,我缺乏教學法的知識,我不懂得怎樣引發學生對學習和研究的興趣,我對教育心理學和年輕人的心理一竅不通,我盲目相信精英教育,鼓勵學生求學等於求分數,我沒有啟導學生走出課室與醫院,去了解社會民生疾苦,更遑論全球性議題。更甚者,我可能打擊了一些學生的自尊;可能浪費了學生的時間,教授毫無意義的東西;甚至可能無意間扼殺了一些年輕人的理想,令香港少了一些醫學界的明日之星。
毫無疑問,我懷著熱誠傾力將知識傳遞予學生,力求培育他們成為優秀醫匠,但我並無為他們提供大學教育,好令他們成為更能全面配合社會的一員。
換言之,單憑好為人師的熱忱並不足以成為好教師,還需有適當的專業師資培訓,以及終身學習的熱誠與能力。今時今日,擁有這些素質對教師而言更是愈益重要。
首先,在香港社會的急速轉變下,社會對學校課程的要求亦不時改變,除對學術水平有高要求外,更期望課程足以培育學生的道德修養與全人發展。
其次,今天的教師面對的學生背景日益複雜,愈來愈多學生來自單親、破碎、有虐兒問題、新來港或回流等家庭;具不同學習困難的學生不斷增加;而在免費教育擴展至十二年下,同一級學生的學習能力差異相信亦只會愈益擴大,進一步增加教學的難度。
此外,今時今日的父母和社會領袖普遍教育水平比上一輩高,對自己的權利瞭如指掌,他們期望能參與子女的學校教育兼參與校政。他們更懂得運用不同平台,包括發展如雨後春筍的各式網上媒體,宣泄他們的不滿。
簡而言之,社會要求今時今日的教師不單只是「做好呢份工」。
那麼,我們怎樣才能培育出足以乎合社會要求的教師? 今時今日的師資教育斷不能仍停留在職業訓練的階段,今天的準教師除了要學習教學知識和技巧外,還要有淵博的跨領域知識、廣闊的視野、和對盡世界公民責任的承擔,凡此種種,只能在大學環境下的大學教育才能孕育出來。
事實上,這是香港教育學院應盡之責,也是教院已盡之義。在座各位畢業同學均是大學教育和大學生活的「產物」,無論此時此刻,您們母校的名銜是甚麼,今天頒授予各位的學位,均能媲美本港任何一所大學的學位,您們應為此引以自豪。
紐約市立大學已故校監Robert Kibbee教授的名言謂:「一所大學的質素,應以它培育出怎樣的畢業生來衡量,而非看它錄取怎樣的學生。」 因此,各位畢業生,從今天起,您們義不容辭要負起見證教院質素的責任,令教院之名發光發熱。
接著,容我談談各位非常關注的課題 ─ 「大學」之名。
正如我較早時指出,教院的角色與功能,事實上與本港任何一所具自我評審資格的大學無異,那麼,何以仍要糾纏於是否正名為「大學」?
有謂不少國際知名學府以「學院」為名,亦無損它們的江湖地位,如麻省理工學院、加州理工學院、倫大教育學院等等,正如莎士比亞名句所言:「玫瑰即使不叫玫瑰,她的香味仍然甜美芬芳。」但與此同時,亦有人引孔子云:「名不正,則言不順;言不順則事不成」。孰是孰非?
我促請特區政府早日嚴肅討論有關課題。在我而言,香港確實需要一所「香港教育大學」。
副主席先生,讓我在此再度恭賀今天畢業的同學。身為未受培訓的「過氣」教師,我尤其感到十分榮幸,能在此向一眾香港教育學院的畢業生致辭。多謝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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